謝屍墓招魂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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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屍墓招魂⑥
眾人手忙腳亂地從亂陣中抽身而出，緊急從鮑家村離開。
離開村口時，封吾見那些散修早已趁亂四散逃開，都不見了蹤影。
他看向謝離，“散修逃走，可還尚未問出來是誰讓他們來此地看守陵墓。”
“不用問他們。”謝離指間符紙一揮，“走！”
只見眼前光影混沌一閃，接著雙腳驟然輕飄而起，再睜開眼時，他們已經回到了白鷺城的客棧門前。
封花焰光顧著捂臉，差點沒站穩，還是謝青嵐扶住他。
他火急火燎：“我的臉是不是毀了，你快給我看看給我看看。我的珍貴的絕美的臉啊，千萬不能出事喲！嗚嗚嗚——”
謝青嵐：“……”
這男的好煩人啊。
秦老道正抱著一堆燒雞回客棧，剛擡眼，就看到許久不見的一行人站在客棧門口，樣子無比狼狽。
謝離和謝青嵐還算好些，那些村民不敢亂動謝離，謝青嵐又被他護著，兩人還算幹凈。封花焰沈迷於保護自己的驚世容顏，哪有心思管穿得整不整齊，衣服都被抓爛了。
封吾則是最狼狽的，不僅一身的土，頭發也被人揪斷了一截，亂得像隨便攢在一起的稻草。
秦老道嘴裏的燒雞啪一下掉地：“各位這是……”
“去挖地道了？”
謝青嵐面無表情，擡手從他懷裏撈出一只燒雞，邊啃邊道：“是啊，挖地道挖到了地府，差點死在那裏了。”
她這兩天沒吃什麽東西，要不是有靈力支撐早就餓死了。狼吞虎咽地嚼著燒雞肉，忽然覺得不對勁，眼睛一斜。
“不對啊，老叔你哪來的銀兩？”
“咱要不進去聊聊吧，哎呦我可擔心你們了，那鮑家村兇險的嘞。”
謝青嵐大驚，“你是不是偷別人錢了！”
“莫非是——”
說到一半，謝青嵐忽的閉嘴，餘光掃向進了客棧內的謝離。躥到秦老道邊上，小聲道：“你偷的是謝離的錢啊？”
“噓噓噓！”秦老道努力壓低聲音，“我實在餓得沒法了，你們又沒給我留銀子，我就只能自力更生，誰想到他的錢袋子就擺在他屋內桌上，我就暫時借來一用。”
“他那麽用錢，肯定不缺我拿的這點，你可別說出去啊。”
謝青嵐一臉鄙夷：“偷雞摸狗，你還算修士嗎！”
秦老道不滿瞪眼：“你也吃了！”
“不然你吐出來！”
謝青嵐沈默片刻，三下五除二把手裏的燒雞啃幹凈，然後沖秦老道比出一個大拇指。
“你說的對，錢財乃身外之物，撐死總比餓死好。”
要她吐出來？
沒門！
到她肚子裏就是她的東西！
回到客棧，幾人不約而同地回到各自屋內梳洗了一番。謝青嵐洗得快，沒一會兒就梳妝打扮好到了樓下，見秦老道已經點上一桌子菜。
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，等另外三人下來。卻沒想到這三個男人收拾得一個比一個拖沓，封吾竟還算裏面最快的了。
半個時辰後，謝離與封花焰終於穿著一身錦衣玉帶，姍姍來遲。
謝青嵐盯著桌上已經泛涼的菜，看看謝離，又看看封花焰，惆悵地嘆一口氣。
剛要喝茶的謝離，蹙眉，“你嘆什麽氣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謝青嵐道：“只是覺得，人和人的差別，當真比人和豬的差別都大。”
謝離：“……”
封吾聽不出謝青嵐話裏的陰陽怪氣，讓店小二將菜收下去重熱一會，趁著空隙問她：“謝宗友，鮑家村之事，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麽辦？”
“你問我？”謝青嵐真是驚訝，這封吾怎麽這般信任她。
回想起來，在他眼裏自己不過就是個籍籍無名的小修士，可他一個門派宗主好像總是會向她尋求幫助。
“山頂出動亂之時你在現場，這整樁事中的細節你最清楚。”封吾道，“謝宗友，你心思靈巧，心中可有猜測？”
被誇了一頓，她還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那日在仙陵中，我確實看到了一具屍首。”
話音剛落，謝離手中的茶盞磕碰到桌面。
謝青嵐知道他聽見自己的事肯定會有異動，謝離面上雖然沒有什麽波瀾起伏，但捏著茶盞的手指，緊緊收縮，骨節都凸出來了。
她斂下心神，繼續裝模作樣道：“我也無法確定那是不是謝明燭的，畢竟我沒見過她的模樣，只知相貌…額…挺美的。只是被攬香發現後，我被她打暈，再醒來是便聽見你們說屍體不見了。”
“攬香已死，謝明燭的屍首不知道被何人盜走，但我猜想……或許是那群散修背後的神秘人。”
封吾道：“謝宗友可知道神秘人是誰？”
謝青嵐沒什麽規律地叩擊桌面，在走神。
她還真能猜到神秘人是誰。
那座陵墓的陳設布局和她生前的明燭府一模一樣，若非日日在殿中待過，絕無可能把細節還原得如此清晰。可她的明燭府在羈留山位於偏僻之地，尋常弟子不得入內，能夠有機會日夜待在殿內的，只有三個人。
公良狩、謝離、謝饌玉。
公良狩已死，謝離顯然不知道這處地方，那就只有他了。
謝饌玉……
想到這個徒弟，謝青嵐頭疼了幾分。
“那座陵墓地下富麗堂皇，一般人不會有這樣的耐心和人力，向來是個位高權重之人建造的。我聽聞羈留山的現任宗主，從前是謝師祖極為親近的弟子，或許……”
封吾道：“謝饌玉？”
“我同他見過幾回，性情溫和柔善，不像是會用那等陰毒之法——”
“呵。”
謝離驀的冷笑。
“溫和柔善？你真是眼瞎了，雙目沒地方用吧。”
封吾不敢置信，“謝離！”
“別生氣別生氣。”她連忙阻止兩人吵架，“謝離說的未必沒有道理。”
“謝宗友你也這樣覺得？”他轉過頭，目露詫然。
“越是平靜之水，越能掀起萬丈波濤。以謝饌玉對謝師祖的敬重，也不是沒有可能令他偏執成性，建下這座陵墓啊。”
謝青嵐耐心解釋：“況且……若不是他，誰又能拿到謝明燭的屍體？”
封吾抿唇，無法否認謝青嵐這些話，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。
他對那謝饌玉確實頗有幾分信任。封吾自認沒有主掌宗門的資質，唯一的優點不過是能以尋常人的百倍去刻苦鉆研修行之道，但人情世故之事，他不清楚，六韜三略之事，更是不擅長。
與他相比，謝饌玉就十分懂得籌謀之道，令他心生敬佩。
而且他也聽過不少傳聞，說當初同為謝明燭的弟子，謝饌玉總是被謝離處處針對欺負，哪怕被打被罵也不會還口。潛移默化下，難免就更加偏向另一方。
可如今聽謝明燭親口這麽說，他才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偏聽偏信了。
封吾忍不住看向謝離。
後者譏聲：“這般簡單的事都要同你解釋，果真蠢笨。”
封花焰看笑話地附和：“就是就是。”
封吾：“……”
他冒出來的那一點點愧疚之心，倏地，收回去了。
“謝饌玉把陵墓建在鮑家村，又找無名散修照看，估計是不希望被別人發現。”謝青嵐思量，“但他沒想到會出現攬香這麽一個岔子。散修大概以為她也是謝饌玉派來的，所以事事都聽她吩咐。”
“攬香必然是想借此地做些什麽，只怕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謝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。
“謝仙長怎麽了？”
“剛剛在村子裏，你想跟我說什麽？”謝離道。
謝青嵐心中一緊。
之前在村子裏事情緊急，所以她的腦子也混了，差點說出鮑家村有千年女鬼的事。但是一冷靜下來，憑她的修為不可能知曉女鬼存在，要是一說出口，定然引來謝離懷疑。
她當即裝傻充楞，“我嗎？可能是想說攬香的事？”
謝離扯嘴，一臉“你看我信不信”的表情。
“哎呀，我們先不說這個，此事不重要。”謝青嵐幹脆生硬地拉開話題，“現在最重要的是，我們得找回謝明燭的屍體，對吧？”
封花焰撇嘴：“找那家夥的屍體幹嘛，都死那麽久了，還要浪費我的精力。”
謝離眼刀一凜。
後者當即瑟縮了下，“我……我就隨口說說，城主命令我等找，我還能拒絕不成？”
封吾：“可我們不回鮑家村了嗎？”
“那的事不都解決了，只剩一堆守著冥婚惡俗的人。”封花焰擺擺手，撐著下巴，“你要是想改變冥婚這件事，別想了，這種人就是你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，也不會改的。”
“黑都滲進了骨頭裏，除非你把全村都殺了，把骨頭和血肉連根鏟除，否則因冥婚而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。”
封花焰這話說的不錯。
就連謝青嵐這個現代人都得承認，植根在人心底的腐朽，是千年萬年都無法消滅的。
但封吾卻緩慢地搖搖頭。
“我不信，一定有辦法可以結束這一切。”
“我要回去。”
謝青嵐沈聲：“可若回去會死呢？”
“那就死。”
封吾果決道，“我一人死，總好過將來無數百姓死於非命。”
“可……”
謝青嵐想起那女鬼，只怕不止是封吾說的那麽簡單。
她還想勸說些什麽，這時封吾道：“若謝師祖在，也一定會讚同我的想法。”
“……”謝青嵐楞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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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挖地道了？”
謝青嵐面無表情，擡手從他懷裏撈出一只燒雞，邊啃邊道：“是啊，挖地道挖到了地府，差點死在那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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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噓噓噓！”秦老道努力壓低聲音，“我實在餓得沒法了，你們又沒給我留銀子，我就只能自力更生，誰想到他的錢袋子就擺在他屋內桌上，我就暫時借來一用。”
“他那麽用錢，肯定不缺我拿的這點，你可別說出去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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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的對，錢財乃身外之物，撐死總比餓死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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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門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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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客棧，幾人不約而同地回到各自屋內梳洗了一番。謝青嵐洗得快，沒一會兒就梳妝打扮好到了樓下，見秦老道已經點上一桌子菜。
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，等另外三人下來。卻沒想到這三個男人收拾得一個比一個拖沓，封吾竟還算裏面最快的了。
半個時辰後，謝離與封花焰終於穿著一身錦衣玉帶，姍姍來遲。
謝青嵐盯著桌上已經泛涼的菜，看看謝離，又看看封花焰，惆悵地嘆一口氣。
剛要喝茶的謝離，蹙眉，“你嘆什麽氣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謝青嵐道：“只是覺得，人和人的差別，當真比人和豬的差別都大。”
謝離：“……”
封吾聽不出謝青嵐話裏的陰陽怪氣，讓店小二將菜收下去重熱一會，趁著空隙問她：“謝宗友，鮑家村之事，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麽辦？”
“你問我？”謝青嵐真是驚訝，這封吾怎麽這般信任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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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山頂出動亂之時你在現場，這整樁事中的細節你最清楚。”封吾道，“謝宗友，你心思靈巧，心中可有猜測？”
被誇了一頓，她還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那日在仙陵中，我確實看到了一具屍首。”
話音剛落，謝離手中的茶盞磕碰到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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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吾道：“謝宗友可知道神秘人是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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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座陵墓的陳設布局和她生前的明燭府一模一樣，若非日日在殿中待過，絕無可能把細節還原得如此清晰。可她的明燭府在羈留山位於偏僻之地，尋常弟子不得入內，能夠有機會日夜待在殿內的，只有三個人。
公良狩、謝離、謝饌玉。
公良狩已死，謝離顯然不知道這處地方，那就只有他了。
謝饌玉……
想到這個徒弟，謝青嵐頭疼了幾分。
“那座陵墓地下富麗堂皇，一般人不會有這樣的耐心和人力，向來是個位高權重之人建造的。我聽聞羈留山的現任宗主，從前是謝師祖極為親近的弟子，或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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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溫和柔善？你真是眼瞎了，雙目沒地方用吧。”
封吾不敢置信，“謝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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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謝宗友你也這樣覺得？”他轉過頭，目露詫然。
“越是平靜之水，越能掀起萬丈波濤。以謝饌玉對謝師祖的敬重，也不是沒有可能令他偏執成性，建下這座陵墓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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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他相比，謝饌玉就十分懂得籌謀之道，令他心生敬佩。
而且他也聽過不少傳聞，說當初同為謝明燭的弟子，謝饌玉總是被謝離處處針對欺負，哪怕被打被罵也不會還口。潛移默化下，難免就更加偏向另一方。
可如今聽謝明燭親口這麽說，他才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偏聽偏信了。
封吾忍不住看向謝離。
後者譏聲：“這般簡單的事都要同你解釋，果真蠢笨。”
封花焰看笑話地附和：“就是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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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冒出來的那一點點愧疚之心，倏地，收回去了。
“謝饌玉把陵墓建在鮑家村，又找無名散修照看，估計是不希望被別人發現。”謝青嵐思量，“但他沒想到會出現攬香這麽一個岔子。散修大概以為她也是謝饌玉派來的，所以事事都聽她吩咐。”
“攬香必然是想借此地做些什麽，只怕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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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離扯嘴，一臉“你看我信不信”的表情。
“哎呀，我們先不說這個，此事不重要。”謝青嵐幹脆生硬地拉開話題，“現在最重要的是，我們得找回謝明燭的屍體，對吧？”
封花焰撇嘴：“找那家夥的屍體幹嘛，都死那麽久了，還要浪費我的精力。”
謝離眼刀一凜。
後者當即瑟縮了下，“我……我就隨口說說，城主命令我等找，我還能拒絕不成？”
封吾：“可我們不回鮑家村了嗎？”
“那的事不都解決了，只剩一堆守著冥婚惡俗的人。”封花焰擺擺手，撐著下巴，“你要是想改變冥婚這件事，別想了，這種人就是你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，也不會改的。”
“黑都滲進了骨頭裏，除非你把全村都殺了，把骨頭和血肉連根鏟除，否則因冥婚而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。”
封花焰這話說的不錯。
就連謝青嵐這個現代人都得承認，植根在人心底的腐朽，是千年萬年都無法消滅的。
但封吾卻緩慢地搖搖頭。
“我不信，一定有辦法可以結束這一切。”
“我要回去。”
謝青嵐沈聲：“可若回去會死呢？”
“那就死。”
封吾果決道，“我一人死，總好過將來無數百姓死於非命。”
“可……”
謝青嵐想起那女鬼，只怕不止是封吾說的那麽簡單。
她還想勸說些什麽，這時封吾道：“若謝師祖在，也一定會讚同我的想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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